来源头条作者:混沌减压机
金庸先生对武侠文化的贡献毋庸置疑,作品自问世以来,就广受欢迎,受众极广,号称有华人的地方就有金庸作品。他笔下描绘的武侠世界,俨然自成宇宙,成为读者心目中默认的武侠世界该有的样子,也成为一种评判标准;每当有新的武侠作家出现,大家都习惯于拿来跟金庸作对比。
黄易先生是继金庸、古龙之后又以为非常优秀的武侠作家,其作品流传度也非常广泛,多部作品被改变成为影视剧,如寻秦记,大唐双龙传、覆雨翻云;项少龙、寇仲、徐子陵、师暄妃、浪翻云、庞斑、韩柏、秦梦瑶等笔下的人物大家也都耳熟能详。
跟金庸相比,黄易笔下的武侠世界有三大独特的特点。
一、武学的终极目标是天道
黄易醉心于研究生命的意义,思考宇宙与人的互动关系,这点极大的影响了他作品的世界观。
他认为,日月星辰等天体占宇宙的空间比例非常小,可以忽略不计;且这些天体最后都会湮灭,天体之间的虚空才是永恒的存在,是宇宙的本质;同时人的生死之间有大秘密,勘破秘密、寻求永恒才是生命的终极意义。
所以他笔下的武侠世界里,武学的最高目标不再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甚至连为国为民侠之大者都是顺带为止;习武的终极奥义是勘破生死、突破空间限制、破碎虚空,跨出“最后一步”到达彼岸。
无上宗师令东来如此,大侠传鹰如此,魔师庞斑如此,浪翻云如此,秦梦瑶如此,天师孙恩如此,燕飞亦如此。
覆雨翻云可以说是一部记述魔师庞斑为寻求天道而约战浪翻云最终双双破碎虚空得证大道的作品,边荒传说也可以改名叫燕飞与乱世中稀里糊涂莫名其妙成仙记……
至于破碎虚空后,彼岸到底有什么,聪明的黄易并没有给出任何答案,或许就是死亡,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羽化成仙;这个想象空间,留给了读者。
二、条条大道通天道
虽然终极目标是破碎虚空、抵达彼岸,但这个世界里并无任何文献、记述、经验流传,因为到达彼岸的人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大家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分别基于自身的理解去探索。
魔师庞斑有道心种魔大法,秦梦瑶有慈航剑典,徐子陵有长生诀,传鹰有战神图录;即便没有四大奇书加持,但于某方面做到极致,也是有可能悟道的,如浪翻云,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这一点猫腻在《将夜》中做了进一步拓展,夫子发觉单凭武学无法突破昊天的限制之后,转而开始收取拥有其他才艺的弟子;后山洞里的读书人,痴迷读书,竟然也突破知命境,关键时刻挽救书院。
所幸无论是哪条道路,通过个人努力都难以突破最后一关,必须需要一个旗鼓相当之对手,于生死搏斗之际互相激发,互相印证,才能跨出最后一步。这才有了庞斑与浪翻云的终极约战、双双破空而去的精彩情节,也有了燕飞与天师孙恩三次大战从而相助孙恩踏入彼岸的奇思妙想。
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金庸笔下的武侠世界,大侠们对黎民苍生是充满了感情的,乔峰多次率领丐帮狙杀来中原捣乱的契丹武士;如侠之大者的郭靖,更为保家卫国献出生命。在这个世界里,锄强扶弱、拯救天下百姓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责任和道德要求。
而在黄易笔下的武侠世界里,生命从出生到死亡只是一个很自然的过程;追寻天道的大侠们不会关注个体生命的际遇;即便有心怀天下的举动,也多半是追求天道的过程中的一种修行路径,而非是道德责任;甚至有时候杀戮等成为追求天道的一个历程——充满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意味。
这种对待弱小及百姓的态度,金庸作品中是非常少见的,大概只有杨过与黄药师,还先后被冠以狂与邪之名。
而黄易笔下,这种态度是得到肯定的。
如魔师庞斑,为了寻找可堪成为互相激发的对手,不断寻找中原武林高手们决斗,客观结果就是搞的中原武林元气大伤,不得已慈航静斋只好使用言冰云这种美人计,以给中原武林喘息之机。
而方夜羽为了承担民族责任,放弃追寻天道,则显得痛苦遗憾。
黄易在金庸武侠世界的基础上,以气势磅礴的想象力将武侠拓展出一片新天地,创造了另一片精彩武侠宇宙。犹记得第一看覆雨翻云,就被这种广阔的格局和绮丽的想象力所震撼,也极大的开阔了视野。
如今金庸、古龙、黄易均已仙去;武侠世界陷入暂时的低潮,更是让人无限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