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原副主任冯子健应清华大学邀请,在线上作了一场题为《如何理性面对奥密克戎》的专题报告。
在专题报告中,冯子健对当前和未来疫情发展形势作了判断,他研判,不论疫情防控以什么样的形式进行调整,多数国人都难免遭遇一次感染。
在冯子健看来,第一次大规模疫情冲击的到来时间,与不同地区调整的方式、调整前的感染者人数、人口流动情况等因素密切相关。
冯子健说:“根据数学模型测算,当第一次大规模冲击达到最高峰时,我们人群中的感染率可能达到60%左右,随后会逐步回落到一个平稳期,最终我们可能80%至90%的人都会经历感染。”
这位专家还提到,在应对第一波大规模冲击过程中,有三件急需做好,包括采取适当措施压制疫情感染高峰;医疗系统提前做好应对压力的准备;进一步加快疫苗接种,尤其是患有慢性病的老年人。
按照这一数学模型测算,大部分人或许都将避无可避,但我们也应该认识到,即便新冠避无可避,它也并不可怕。
三年来的疫情防控,如今的松绑放开,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放松警惕,接下来还有一场迎接大规模感染的硬仗要打。
根据冯子健的建议,采取适当的压制感染高峰的措施,包括减少人员聚集、减少人员流动、减少堂食、减少娱乐活动、鼓励非关键工作岗位居家办公等等,可以减轻我们应对疫情高峰对医疗系统的压力。
“当然压制高峰的代价是使疫情拖得更长,给社会经济、人民生活带来更大压力。这需要每个城市根据自身情况进行权衡。”冯子健说。
而考虑到新冠病毒对年轻群体的低伤害,我们应该尽力阻止疫情在老年群体中继续传播,甚至是阻断。
同时我们还需要提前做好医疗服务的流程、模式转换的准备,使没有接触过重症病例的医务人员尽快熟悉冠病诊断、治疗的规则和流程,能够快速识别重症和有重症倾向的病人。
而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尽快为老年群体接种新冠疫苗,降低高危老人发生严重疾病的风险。
其实大部分人也早已经做好了对新冠病毒放开的准备,许多感冒类药品需求上升,这说明人们已经做好了应对被感染的可能,因此囤积药品。
常见的解热镇痛药物布洛芬在市场一度脱销,同时被卫健委作为推荐用药的连花清瘟在市场中也出现涨价的现象,同一品规的产品在同一渠道上的报价最高差距超过5倍。
市场对感冒类药品的需求上升,必然就会导致这类产品面临稀缺,从而涨价,为了更好地平衡药品资源,多方也呼吁理性备药。
既然大多数人的感染是最终的结果,那么在通向“共存”的道路上,我们也就更应该走得稳,如何通向共存,决定了数亿人的命运,而最终的影响,可能也会带来一些根本性的改变。
根据哈佛、耶鲁和斯坦福三所高校的公卫学院的研究,到今年11月,美国全民有94.2%的人曾感染过新冠病毒,实现了“群体免疫”。
按照测算,如果一个人感染奥密克戎变异株并且打了三针疫苗,那么相比没有打过疫苗也没被感染过的普通人,患重症的可能性减少95%。
而94.2%的美国人曾感染新冠病毒,这个数字也和冯子健的数学模型测算相当,这可能也是未来一到两年内我们最终的一个结果。
而通向群体免疫的过程中,必然需要付出经济和生命的代价,而不同的点在于,在什么样的时机是选择经济还是更偏向于生命,往往会带来不同的侧重点和代价。
根据别的国家的经验,在人口2500万以上,且有可靠数据的国家中,超额死亡率最低的是澳大利亚,每十万人死亡84人,比美国少了约八成;在人口一亿以上的国家里,日本最低,每十万人死亡93人,只有美国的四分之一。
这个数据看似可怕,但我们也不应该只看到该数据的死亡,以其他死因来看,韩国过去三年新冠超额死亡总数低于癌症、心脏病、肺炎和心脑血管疾病,略高于自杀,这意味着,但看新冠死亡看起来很可怕,但如果和其他死因对比来看,其实这个数字非常低。
在疫情初期,大多数的国家都采取了原始而古老但却最有效的防控措施,那就是追踪病毒携带者,并隔离他们,阻断病毒在物理空间的活动面积,防止病毒扩散。
而成功的管控会带来死亡率的下降,同样也会造成巨大的经济代价,因此也很难一直持续。
2020年新加坡严格封控了两个月,经济损失约110亿美元,而我们三年的防控带来了显著的效果,但同样也是以经济损失为前提的。
眼下随着新冠病毒的毒性降低,此时我们慢慢放开,每10万人死亡率和其他国家相比,我们理论上会更低。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或地区疫苗接种率达到70%就可以达到群体免疫,并阻断传染病的传播链条;因此先让青壮年接种疫苗,他们较少出现不良反应,同时还可以阻断病毒传播,从而就保护了免疫力弱的人,例如年长者和幼儿孕妇。
因此,越是推迟感染,理论上就越有机会避免感染新冠病毒,因为随着疫苗的接种和人们患病之后免疫病毒,那么病毒的传染范围链条自然也就会越来越小。
为了推进疫苗接种率,澳大利亚规定,十六岁以上没有特殊情况,不接种疫苗者无法进入餐厅、体育馆、医院等公共场所;韩国同样给不接种疫苗的人大量限制,年龄一度降低到12岁,目的就是为了促进疫苗接种率的提高。
疫苗虽然没能抵抗奥密克戎感染人,但的确起到了保护的作用,降低了重症率和致死率;根据《柳叶刀》所说,疫苗极大程度地降低了病死率。
而新冠病毒第三年尾声的今天,我们已经有大量的数据来证明,青壮年感染奥密克戎后大多不会出现重症,死亡主要集中在未接种疫苗的老年人身上。
香港今年奥密克戎的研究数据中发现,在6000死亡病例中96%年龄大于60岁,其中有70%未接种疫苗。
今年九月份,上海交通大学在《柳叶刀》发表关于老年人接种疫苗与新冠死亡的研究也显示,上海疫情期间,90%以上新冠相关死亡是未接种疫苗的老年人。
除此之外,很多人所担心的后遗症问题,在奥密克戎上也更少了。
今年六月,英国伦敦国王学院的科学家在《柳叶刀》杂志发表第一篇经过同行评审的奥密克戎后遗症研究,该团队分析了5.6万名奥密克戎流行时的确诊病例,其中4.5%核酸检测变成阴性后,心悸、疼痛、疲劳等症状持续超过一个月,而德尔 塔毒株流行时确诊的4.1万人中,这一比例为10.8%。
而在今年十一月发表在《自然-通讯》杂志上的一篇研究,通过问卷调查3.1万名有新冠后遗症的病例6-18个月的情况,超过70%的病例随着时间推移完全康复或部分康复。
基于这两份数据来看,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奥密克戎的后遗症病例其实很低很低,除此之外后遗症不仅会完全康复,而且很多后遗症大多都十分轻微,而且和新冠的相关性也并不高,安慰剂效应比较明显。
随着我们对新冠病毒的认识逐渐加深,随着新冠病毒的威力逐渐减弱,未来我们的重心或许是经济,而非是新冠本身,哪怕是群体免疫所带来的80%以上的感染,我们也应该意识到,随着疫苗的接种率上升,相信我们的死亡率可以控制的更好。
在可见的未来,随着我们不知道被感染恢复之后也好,还是我们知道自己阳了之后恢复也好,当我们的身体逐渐恢复并开始免疫的时候,我们回归正常生活的努力,或许还将要持续一段时间。
从经济到人们的心理社会状态,以及对未来的期望,需要磨平的不仅仅是伤痛,还有过去三年所失去的信心。
恐惧源自未知,而我们对新冠的了解,已经足以坦然面对。